【普散】浮空船
自己发发。看过的补个热度（不是），别关注，我退了。
AU
1.
散人抱着记录版从浮空船的舷梯上走下来，在码头等他的朋友将手中的信递给他：“我的窗户又碎了，麻烦把修缮金打到我账上。”
“我直接让后勤给你换。”散人把信夹在记录版上。
朋友失落的“咕”了一声，目送他走进要塞。
一回头，旁边刚刚还站在船舷旁操作检修机器的姑娘正凑在栏杆旁，眼睛发亮：“那又是散老师长跑八年的异地恋地下情人心肝小甜甜给他的信吗！”
朋友被吓得一个倒仰：“我怎么知道！”
“除了他谁还给散老师寄信啊。”姑娘收了收前探的身体，挽起袖子，“小卢老师叫骂‘你们俩……’的声音半个要塞都能听到。”
“不愧是小卢。”朋友中肯道。
“你知道那到底是谁吗？”刚从浮空船上跳下来的船长小姑娘听到他们说话，也凑过来，“我们猜了好久都没猜出来散老师对象。”
“可能是散老师有对象这种事情本身就够让人震惊。”机械师补充。
朋友耸耸肩：“我可也不清楚。不过我能猜到一点。”
“你倒是说啊？”船长挑起眉毛。
“我说了散老师要杀我怎么办。”朋友正直道，“不能随便说别人的隐私。”
姑娘们露出了一个职业假笑，随即双双干脆利落的无视掉失去信息的朋友，船长撑着栏杆翻出去，找机械师谈她的船损伤情况。
朋友无奈的笑笑，抱起记录仪去工作了。
2.
“嗨朋友们！我回来了！”船长从窗口翻了进来，顺手从盘子里摸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含混道，“这次我的船要换零件，有好几天的假！”
休息室中的人齐齐转过头，包括半脸油渍的后勤部部长和正一脸嫌弃地烤鸡翅的设计师
船长对着这幅画面短暂的沉默的两秒，别开脸：“今天下船的时候看见小甜甜又来信了，有人等在码头给散人送信。”
“又来信了？”画师扬起眉“这次哪扇窗户遭殃了？我好像没听见碎声？”
“三楼东走廊第二扇。”伴随着秘书姑娘温柔的声音，她踹开门进来，抢过桌子上的杯子吨吨吨喝了几口水，缓过气儿来，瘫在椅子上“谁说没碎，我才处理完。”
“那只鸽子嘴真的好利，我上次在场想拦，胳膊都被啄出血了，”后勤部部长抹了抹嘴角的油，“虽然那之后散人把那机械鸟拆了重装，不会再攻击人，但是敲窗户真是一把好手。我都怀疑小甜甜根本不是秘密情人而是某家玻璃厂的销售员。”
“反正之前全换成根本伤不了人的特制安全玻璃，不伤人散老师就不管。”记录员姑娘抱着板子和笔，在椅子上转着圈说。
“有够直男。”画师评价，“不过受害者一般都是散老师的朋友，比如小卢老师，虽然骂声震天响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散老师为什么不用截流线圈传递消息，坚持要用复古的信鸽？按理来说不是无线电更方便。”记录员疑惑。
“要塞屏蔽大多数的私人信号，不太容易连上。”设计师摊手，“本来我想做个信号中继塔，名字都起好了叫鹊桥，保护要塞的窗户——不过还没搞出来，SFT-C屏蔽器又升级了，第五代改协议了就很棘手。”
画师倒了杯奶茶：“前两天我跟图书管理员喝酒的时候还说起这事儿，以前他们还用普通信鸽传信来着，但是那鸽子有一次窜进图书馆里，弄乱了一架书，就被甜食姥爷捉去烤了。据说烤出来超级香，只可惜没几两肉。”
“那铁皮鸽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新型号啊，虽然外壳好像换过，但是我看机械内核应该挺旧了？”秘书问。
设计师解释：“确实不是，那个是他们上学时候一起做的机械科作业，好像本来都压箱底了，后来偶然翻出来干脆传信用了。意义也特殊。”
“小甜甜多久回来一次啊。”后勤部长问，“我听小卢老师说有时候会回来，但是根本听不到风声诶。”
“确实，我做记录之后天天守在港口挨个人记录，一年多了，也没见过一个可能性高的人。”记录员说。
“能让你看出来啊！”船长搭在他肩膀上：“我觉得小甜甜一定是个我们都见过或者知道的人，但是因为他们藏得太严实了所以我们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小卢老师啊，他也常常长时间离开要塞……”秘书干脆开始瞎猜。
“小卢老师的窗户都被敲碎多少回了，怎么可能。”画师说，“就散老师对小卢那样，还谈恋爱，我要是小卢老师我就一刀捅死他。”
“草。”设计师冲他比了比指头，“强的。”
“小甜甜以前也是住要塞的吧，后来才搬走。”记录员说。
画师点头：“有说法是小甜甜因为要塞太无趣所以离家出走去当吟游诗人了，要四处找灵感所以常年不着家，据说今年新出的那本《未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就是他的著作。”
设计师看起来被震惊到了：“哈？”
“我听说的是小甜甜是歌手，大部分时间在外地巡演，演艺事务繁忙顾不上和散老师温存。”船长满脸严肃。
“等等，难道不是小甜甜其实是个探险家，开着最先进的浮空船探索未知的地方，所以才很少有时间回来，也经常不方便传讯……”记录员也分享自己听过的瞎扯。
“搞不好小甜甜根本就不是异地恋呢，放鸽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小卢从休息室外面路过，听见里面（八卦的热火朝天）的动静不免朝里看了两眼。
“你们搁这儿干啥呢？”他敲敲窗户，“等等，后勤部这个时间不该休息吧？秘书部也是？”
后勤部部长手上还拿着啃到一半的鸡翅，呆滞的看着小卢，”
秘书从椅子上爬起来，扯出个完美的微笑：“我就是来喝口水，一口。”
“下不为例。”小卢看着她俩垂头丧气的离开休息室，才抱着材料离开。
3.
普通将临时通行证在机器上刷过去，机器的指示灯颤颤巍巍的闪了半天，才吭哧吭哧打开了门。
坐在门边的管理员擦着口水抬起头来，大约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眼神有些迷茫。
他的视线不自主落在了这人身后背包上别着的，一个和他显得格格不入的红蝴蝶结。火红的颜色让他清醒了一些，伸手拉开灯
普通比划一下：“我就去C区，你只开那边灯就行，比较……”省能源。
他话还没说完，看见大厅穹顶上有且唯有的一盏高压钠灯慢悠悠的透出一点黄光。
管理员无辜的看着他。
普通嘴角抽了抽：“……你们图书馆，就一盏路灯啊？”
“这图书馆修的早，再往后也没翻修，凑合用吧……”管理员抹了把脸：“你要不租一个发光球？一小时只用五联邦币——”
“不了，我有。”在缓缓亮起来的大厅中，他站上悬浮台，拿着浮空板向上升去。
浮空板的左上方是个悬浮基座，普通眯起眼睛确认上面的支持协议，从身后双肩包里拿出个看上去已经过了使用期限两三年的发光体安上去。
那盏滥竽充数的路灯还没完全亮起，层层书架后的角落更显昏暗。
陈旧的发光体和满是划痕的基座终于匹配成功，缓缓地升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那是个蝴蝶结形状的发光体，表面的玻璃层似乎刻画着一些字，但是由于抹氢氟酸的人过于生涩的手法，扭曲得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要是管理员看到，肯定会嘀咕一句，“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小伙子，居然这么喜欢蝴蝶结”
普通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本不薄的书，确认封面平整，便在狭窄的悬浮台上坐下，调整好面前浮空板的角度，将信纸铺在了书上。
但愿别洇到背面。他心想，提起钢笔。
4.
铁灰色的信鸽站在要塞中的窗户旁，和窗内桌前的小卢大眼瞪小眼。
小卢举起胳膊卫在身前，缓缓站起来：“我希望你能等到我去把窗口打开……”
还没等他走出一步，哗啦一声，玻璃碎片从窗口倾斜而下，噼里啪啦砸了小卢一桌。
“草！”特质安全玻璃并不会伤人，也足够让小卢叫骂出声。
信鸽扬了扬自己包着铁皮的鸟喙，昂首阔步地跳进来。
小卢捏着一块碎片，黑着脸喊道：“散人！管管你俩的铁皮鸽子！”
铁皮鸽子红色的玻璃眼珠不善地看着小卢。
“你招他干嘛……”散人嘟囔着从楼上走下来，伸出手，铁皮鸽子就啪啦啪啦的飞过去，站在他的小臂上，将散人的胳膊压得一沉。
“我招他？”小卢暴躁地指了指那一滩玻璃碎片：“我让他没事敲我窗户玩的？”
“就相当于敲门嘛，多有礼貌。”散人打开机关，从机械鸽子身上抽出信卷，“……就是嘴有点硬而已。”
小卢冲他比了个中指。
“我准备过几天去要塞一趟。”普通把笨重的留影机从酸痛的肩膀上放下，和店长站在展厅角落，“你什么时候回？”
主色调为葱绿色的艺术展里人满为患，他们正躲在一座雕塑后面，唯有这样才不用为了说几句话而扯破嗓子。
透明的双马尾的女孩正坐在展台上向上方伸出手，头发、身上的衣服，甚至下半身都仿佛水一般流下展台边缘。灯光几经折射，柔和的铺在普通头上，他盯着这滩青色的玻璃，身旁有人滔滔不绝：“我觉得这是今天最具艺术性的展品了——”
“我？我才出来几天，还要陪七酱多玩玩啊，至少十天半个月的。”店长把手里刚买的荧光棒转来转去：“你要不等等我们一起走？”
普通打了个哈欠：“没辙，之前给散人传信的时候已经约了日子。”他揉了揉眼睛，“他麻烦得很。”
店长“啧”了一声：“过几天就是七夕吧，你们挺会约啊。”
“七夕？”普通诧异，抱着胳膊向身后的灰墙靠了靠：“我才知道。”
他思考了一下，郑重道：“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店长：“？”
他炫耀般的重复了一句：“可能这就是真正的天注定的缘分吧。”
店长草了一声：“你跟我秀什么，我有七酱好吗。”
普通意犹未尽的闭上嘴。
“看完展就走吗？”店长把话题撤回来。
“还没收拾行李，不过也差不多。”看着人少了些，普通也再度扛起留影机，进入工作模式。他绕过雕塑展台，微微蹲下身在正面留影。晶莹剔透的光芒在灯光下流转。
等普通站起身，店长帮他拎起那些装着些杂物的袋子，跟在他身后走向下一个场馆。
5.
小卢坐在台阶上，摆弄他的终端。旁边凑着些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最近塞外的报告？对，是出了点问题。”提起这事儿时，小卢有些烦闷：“不是啥大事，过几天开会就会说。但是这几天可能要准备封城。”
“啊？”设计师诧异，“没事儿怎么封城？”
“也不算完全封，但是出入城会变得很麻烦。”小卢说，“不止要塞，这一片估计都要出入境限制。”
“那……那外面的人就不好进来了是吗。”秘书问。
“是。”小卢说，“不过我觉得是神经过敏了，就我看到的报告，绝对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船长跟他们对视了一下，问道：“那小甜甜怎么办？”
“小甜甜？”小卢疑惑了一下，很快恍然大悟，“哦，他啊。估计今年回不来了吧。”
小姑娘们一下子急了：“那怎么行？散老师和小甜甜本来就不好见面，一年都见不了几次——”
“没辙啊。”小卢耸肩，“他那边不好抽时间，这边限制也不好处理。等下次呗。”
“可是，可是……”后勤部长抓着设计师的袖子。“可是他们见面已经够少了，小甜甜越久不回来，散老师的心情就越容易低落……”
“没什么可是的。”小卢说，“我也希望不这样，但是我们不好处理。总还是有下一次的。散人也会自己注意到自己情绪的问题，自己去调整，他又不是真智障。”
小姑娘们逐渐蔫下来。
话题又聊到小甜甜是个怎么样的人，且不说猜的一个比一个离谱，光那一口一个小甜甜就让小卢嘴角抽搐。
“他当然是男生。”小卢说，“以前就是同学，经常一起玩的朋友，没想到最后他们在一起了。”
设计师得意的看向后勤部长：“我就说是男孩子吧？就散老师的性格怎么可能找得到女朋友。”
“那你还小甜甜小甜甜的叫？”小卢不能理解。
“男孩子就不能叫小甜甜吗？”她振振有词，“卢老师你也很甜啊，你要是高兴我也叫你卢甜甜。”
小卢脸都黑了：“不，谢谢，你们慢慢叫，告辞。”
他从台阶上站起来，向办公楼走去，小姑娘们在他身后笑得东倒西歪。
6.
“一盒芥末炸鱼味的营养剂。”普通靠在柜台上，对店员道。
店员将营养剂打包起来，热情的推荐：“买一盒营养剂还送三包压缩谷物棒，已经给您装进去了，买一盒送三包买两盒送九包买三盒送十八包您看您还需要多买些吗？
本店还新推出黄瓜生鸡味、酸奶腌肉味以及特色鳗鱼冻口味，您有兴趣尝试吗，新品限时八折——”
“不用谢谢。”普通打断他，从他手中接过袋子，留下几张显皱的联邦币。店员显得很高兴，举起手：“我们店的东西物美价廉欢迎再来啊！”
听到物美价廉四个字，他的嘴角不禁一抽，快步离开营养剂专卖店。
“散老师，您和您那位……经常传信的朋友，大概多久见一回啊？”秘书姑娘抱着记事板，好奇地问道。
散人正扶着记录仪，眯着眼睛记下数据，闻言抬起头：“经常传信的朋友？”
“就是那个常常用机械信鸽送信的那个！因为要塞里总是……”因为它换玻璃，特别是散人工作和休息的地方，玻璃窗户几乎无一幸免。
“他啊。”散人扶了扶眼镜。他新换的这个金丝眼镜给他添了几分斯文气息，如果普通在必定评价一句人模狗样。“他每年回来一两次吧，每次待个两三周的。
“见面这么少，但是还能够维持下来这么好的情谊。”秘书有点羡慕地说，“我以前有位朋友，我一度以为我们能一直亲密下去的，但是她离开要塞之后就不好联系了，结果就慢慢淡掉了……散老师是怎么做到的啊？”
散人思考了一下：“还是要多交流吧，”他捏着笔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什么事都交流，就算写信也一样。让对方不要淡出你的生活，总是惦记的东西就能好好保护。”
“比如我就喜欢把很多乱七八糟琐碎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给朋友听。他是个很别扭的人，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只会跟小学男生揪小姑娘辫子一样表达，我就给他说我犯傻的事情，让他嘲笑几句，就好交流了。”散人提起对方的时候，话自然而然的多起来。
秘书睁大眼睛：“您喜欢让他嘲笑吗。”
“当然不喜欢啊。”散人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又没病。他嘲笑我，我反驳回去，他再挖苦回来，我攻击回去……这一来二去不就交流起来了嘛。”
“……”秘书叹服，“散老师，您厉害的。”
“就算很久没说话也没关系。”散人说，“只要他没有变化太大，只要能够再次聊起来，找到你们的交集点，还能变成亲密的朋友，在离别过后反而可能更加亲近，因为经历过更多的事情。”他用记录板拍了拍秘书的肩膀，“所以还可以再努力的，别太难过了。”
7.
普通转学来到要塞的中学时，还是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小男孩，留着长发，在后面松松地绑起来。
这是散人对普通的第一印象，他身上黑色与青色搭配的衣服显得很鲜艳，是时饱和度很低的要塞里的一抹亮色。
虽然头上戴着红色蝴蝶结的散人也很醒目，普通见到他沉吟了半天，试探地问他，你是女孩子吗？
然后他们打了一架。红蝴蝶结差点被扯下来，普通的小辫子也被拽散。
最初认识的普通和散人一天能打三架，小卢拉都拉不开。他一度担心散人没法处理和新同学的关系，结果没想到他们最后打到一起去了。
“我觉得他们在演我。”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卢姓市民在接受采访时说。
普通是跟着家人来到要塞生活的，以普通的交际花性格能挺不错的融入大家。散人从小是班长，性格很直，脾气也好，朋友也相当多。
普通唯独喜欢欺负散人。
扯散人的蝴蝶结，在散人的桌子上画画，在散人喜欢的小女孩前面大声讲散人的傻事，故意把散人的红披风染色。散人被气极了就和他打架，打完架过几天就忘了，还会喊普通给他带份午饭。
普通就会嘲讽半天然后去食堂，带饭回来再嘲讽半天。
“他就是喜欢我，但是他不好意思，他傲娇，他想跟我玩，他就欺负我，跟小学男生似的。”散人后来提起来的时候就会这么说。如果普通听到了，就会反驳他：“分明是你当时太傻了，我忍不住想逗你，看你还能傻成什么样。”
散人不听他的：“普通就是喜欢我，但他幼稚，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小卢忍不住刺他：“得了，你俩半斤八两，他两岁你三岁，谁也别说谁。”
散人对这种话就自动屏蔽掉了：“你说嘛呢。”
要塞的中学里本来就没多少学生，两三天就能混熟。前两年他们在同一个班里，上课传纸条下课一起打游戏，老师从来不敢让他俩坐在附近，不然保准斗一节课嘴，搞不好还扯进去吃瓜群众。最后一年分到不同的班，散人学习忙的昏天黑地，普通忙着申请远方的大学，一两周才能抽空出来一起吃个饭聊会儿天。
普通告诉散人自己要跟随家人离开要塞的时候。散人刚起床，朦胧着睡眼听他说话，光知道点头。不过就算他清醒，大概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离别对少年人而言，都是很难回过味来的。
甚至散人和小卢把普通送上浮空船的时候，他俩还忙着争执东街和西巷哪家煎饼果子更好吃。
最后是小卢忍无可忍，把普通推上舷梯，把散人拉到人们目送亲友的台子上：“再过十分钟开船了，你俩能不能说点有意义的？”
散人思考了一会儿，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年应该就行。”普通人也一时不知道还能说啥（他还在琢磨东街煎饼果子刷的酱的优越性），斟酌了一下，“我尽量早点回来？也会给你寄信的，现在交通挺方便的了，坐浮空船最多一天多就能到。”
“那就早点回来，我们一直在这里。”散人挠挠头，他们都无法感受到离别的气氛，他试探道，“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小卢：……………………………………
普通熟练道：“你也会一直留在我心中。”
还没等谁察觉这句话有什么歧义，汽笛声打断了他们的废话。小卢一把把散人往后拉了几步，阻止了他们再一次吵起来。甲板上的普通挥了挥手，散人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然后气鼓鼓的跑下台子。
小卢冲普通点点头，后者也转身去找自己的家人。他顺着楼梯走下港口，看见散人正怔怔地看着船去的方向。
“散人？你在干嘛？”
散人收回目光，看起来就像平时犯傻一样茫然的推推眼睛：“没什么。我去买煎饼果子了，今早还没来得及吃饭。”
小卢点点头，困倦道：“我也回去睡会儿。”
散人就一边嘟囔着明明是西街煎饼果子好吃一边走了。
8.
1017要塞在边境，西边塞外是荒无人烟的山脉，落日时相当壮观。小卢、甜食和铠他们几个闲的就常常饭后去城墙上转悠，趴在城垛上看夕阳消食。
“普通今年回来不了了。”小卢一边啃梨一边提起这事儿。“散人说不定正躲被子里哭呢。”
“散人那没心没肺的怎么可能这会儿哭，他估计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甜食提着瓶汽水，“之前普通走的时候不就是，都走了半年了才突然开始伤感，我估摸着要不是没找着人给他修终端，一直反应不过来来都有可能。”
“说的是，他的反射弧是按百米批发的。”小卢嘟囔。
说起这个，甜食想起另一件事：“之前他们怎么搞到一块的？就我不在的那两年，我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小卢眉毛一抽。
说起这来，是小卢梗在心头的一件糟心事。
散人和普通都不是能好好意识到自己情感的人，还一个比一个嘴硬，平时口嗨还行，真要进展什么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迟疑，纷纷准备考取联邦一级退堂鼓运动员证书。
普通第二次回要塞，刚放下行李，就来找小卢，问散人这段时间的事情。他绕着圈问了半天，终于把小卢问不耐烦了：“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结果这话真把普通呛住几秒，才像平时一样反击：“就他？他……”
得了。小卢被那几秒停顿吓得不轻，也懒得听后面的话了，腹诽道。我信你个鬼。
小卢就是操心的命，鉴于普通那死要面子的性格，第二天找到散人，问他要不要带普通去要塞里逛逛，这两年不少地方翻新了。
结果一提到普通，散人就开始有些奇怪，皱着眉来回思考半天，才答应下来。
小卢：“……你那一脸又想去又不情不愿的别扭表情是干嘛，你喜欢他啊？”
结果散人不接茬，含含糊糊的就把话带过去了。
第三天小卢也不想找谁了，自己找了片海滩苦逼的对着海浪喝酒，心想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回来老好人小卢依然得尽职尽责的助攻。但是普通和散人的别扭性子实在是棘手，正常相处打闹都没问题，稍稍越界就相当拧巴。散人之前动不动信口说的“普通喜欢我”，还是普通炫耀般的一口一个“你喜欢我”“你只有我”都像是说给狗听的，只有围观群众收到影响。
小卢撮合老半天，实在烦得不轻：“你俩就这么死磕下去吧，我看好你们。”
“然后我一个不注意，再回来他俩就搞上了……我不知道发生了啥！我现在都是蒙的。”小卢总结性发言，“我当时都震惊了，我都做好看他们两个死傲娇互相别扭一辈子的准备，散人老了悔之莫及的时候我怎么安慰他的词儿都想好了。”
“我记得普通最开始就主要在东边呆着，”甜食想起来，“现在也在那边吧？我记得有个他要去的展子。”
“是，店长也去了，他这次就是打算从那个展子旁边的空港城回来。不过看情况他可能滞留在空港那里了。”
“他不是前段时间才说他买了辆新地面车，还说专门喷漆喷成了青蓝和灰黑的配色，画了老大的logo。”甜食说，“他说不定自己开车溜回来。”
“有可能。”小卢点点头，假装没听见不远处的衣料摩擦声。
要塞中央传来了钟声，晚钟的声层层荡开，远方红日西斜，在坠入地平线的前一刻放出万丈金光，又倐地收敛干净。
甜食倚着垛口向后看了一眼：“你故意这么大声？”
“又没故意藏，”小卢无辜，“她们早晚能知道。”
他拍拍手站起来：“走吧，回去喝酒。”
“我记得你那儿还存了瓶威士忌，”甜食伸懒腰，“我今晚想做咖喱来着，你来吗？”
“我喜欢吃辣一点。”
9.
“对不起，港口暂时要关闭了，您不得不在城中多停留一阵，那边的柜台可以提供相关服务。”服务人员站在登记信息的机器后，歉意道。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后，她补充：“如果您有不便，可以向港口申请帮助。”
“我知道了。”普通退后一步，揪着背包的带子，皱着眉向出口走去。
天色阴沉，层云密布。
绝对不能在这里滞留。他停在港口的布局图前，辨认着自己的方位。除了港口和查得更严的南城门，其他城门都已经关闭，他非得违规一次不可了。
幸好他之前为了方便把地面车开了过来，应该从港口绕出去就能找到。通行证也都在身上……他打定主意，走向轨道交通的自助购票机，装模做样的操作了一下，借着高大机器的掩护走进消防通道。
这里放着几根拖布，普通顺手弄倒抵住门，然后拎起他的大包，撑着窗台翻了出去。
……！
三四米的高度差听起来一般，实际上已经足够危险，他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港口停放着许多浮空船，正好给他掩护，普通顺着墙根走向外城，心里下意识开始盘算自己该给散人怎么添油加醋的描述这些艰难。
探照灯打过来的时候，他因为走神差点翻车，不得不更专心地注意巡逻人。
反正他怎么说散人也就是听一耳朵而已。他那点脑子自己都管不过来。
普通终于走出了港口，不远处的停泊区就有自己喷着葱绿色漆的地面车，他松了口气，继续在脑子里痛骂散人。
他手腕上的手环发出了滴滴的声响，他快步走向停泊区，一时间顾不上管那个通知。
天边乌云翻滚，似乎要下雨了。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地面车，连忙在雨点打下来之前开门钻进去，才顾上打开终端看有什么事。
通知来源于机械鸽子的控制器，上面的墨水屏正闪着个符号。
检测到密匙的地面车缓缓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驾驶座前复杂的、插满排线的仪器也一闪一闪的亮起指示灯，显示屏上出现车前的影响和地图。
普通顿了顿，把控制器接上某一根排线，按下按钮。屏幕上的沙漏转了几圈，弹出了象征着机械信鸽失去信号的报错信息。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不得不再手脚麻利的挑出十几根线接上控制器，查看那只铁废物的路线，和地图做对比——果不其然，途经了一块新划出的信号屏蔽区。普通握着拳头砸了一下仪表盘。
这也改变不了那个意义深厚的铁皮鸽子，带着那封足以抚慰他的信，在信号屏蔽区坠毁的事实。
10.
分班后散人他们常常要占休息时间补课，普通则更多的放假并完成山一般的独立作业，一时间聚少离多，唯有抽空一起吃饭时能见缝插针说上两句话。
普通时不时一个下午都坐在机房调程序，弥漫着速食面气息的房间常常遭来机房管理员的埋怨，普通给他送了几包烟才糊弄过去。
等指示灯终于转到绿色时，普通总算呼了口气。这就算完成了。下面只需要一些小小的细节调整……只要不再出莫名其妙的bug。想到这里他捂住额头。这就够难了。
不过他可以先喘口气。普通伸了个懒腰，才注意到窗外传来的雨声。
他就伸手打开窗了。
“……！”
普通抬手抹了把额前被水汽打湿的碎发。要塞的天仿佛破了大洞，如注的暴雨倾斜而下，在狂风的辅助下糊了他一脸。
雨声如同最爆裂的鼓点，在此处和遥不可及的远处一齐轰鸣。天色昏暗，他扶着窗框探身向外望，暴雨将要塞的光影搅得支离破碎，在湿漉漉的平面上反射进他眼底。湿润的空气有些温暖，从窗口氤氲进来。
他顿了顿，退后两步，转身就跑。路过门边的时候，没忘了扯上那把直杆的大伞。
散人坐在窗边，老师讲课很快，他抄笔记抄的笔下快擦出火花，狂风把他的本子吹到地上也没顾上捡。教室里不乏有人手忙脚乱的压住自己飘舞的卷子，纸卷猎猎作响声不绝于耳
一直到雨滴打在他刚写的笔记上，他才连忙站起来关窗。教室里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在夏天沉闷的教室中，这样凉爽的穿堂风十分难得。
“下雨了，我笔记本都被打湿了！”散人压着声音喊，“一会儿下课再开！”
“开条缝！开条缝也行啊！”也有人低声对他喊。
散人不得不再起来把窗户推开一点。
窗外的雨声逐渐狂躁起来，时而还夹杂滚滚闷雷。散人有些走神。水汽萦绕在他鼻尖，他胡思乱想着，暴雨声真好听，要是能一直下到夜里就好了。夜雨声总能让他安眠。没带伞，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去，也许他应该先去自习室写会儿作业再走……
普通裹着衣服，捏着伞抵抗狂风。他在心底骂了几句，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多穿点衣服，或者拿把小一点的伞……要不是他对自己的吨位有信心，都害怕被风刮跑。
巨大的雨珠劈里啪啦的砸在伞面上，沉闷的声音和其他清脆又嘈杂的雨声在一起编织交响曲。
路上的积水不少，他尽量睁大眼睛走在凸起的路面上。而在一段长长的积水路段，他不得不放弃保护鞋子的干燥，双手握紧雨伞，助跑几步大步窜过去。踏下脚步时溅起的水花飞了好远，路过的窗边有女孩子的声音在吟诵：“我喜欢暴雨、惊雷和淋着雨奔跑的少年人……”
普通已经开始怀疑人生，虽然他手里举着伞，但是在刮过的大风中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也就胸口以上勉强还干燥着。他在心底暗骂几句自己脑抽，继续向前奔跑着。
只是源于他突然想散人那脑子应当不记得带伞，正好几天没见，他大可以带着伞过去拯救他，高高在上的说几句多亏我路过，想到你没带伞在这等你，不然你就等着游泳回家吧……然后理直气壮地要求他请自己吃饭，并且以他的个性绝对还要在朋友面前反反复复的拿出来说，散人最多也就嘟囔几句，“你就是专门来给我送伞的……”
他在和散人上课的那栋楼隔了一条路的地方停下了。
他是专门来给散人送伞的吗……不，不是，他只是过来施恩，然后敲诈散人几顿饭，留个嘲笑他的谈资……
普通皱起眉头。雨太大了，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淹上人行道。几辆地面车就搁浅在路中央，而站在那旁边的人已经被淹到大腿根。警用浮空船正浮在旁边，跟车上的人交涉什么。消防部门的浮空船也在，穿着工装的一些人正在路边站着，普通估计他们在考虑排水系统如何处理。
他看了眼学校楼顶的大钟，顿时沉默了。暴雨天昏暗的天气严重干扰了他对时间的判断，散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放学……
来都来了。普通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
远处有一些地面车闪着指令灯停在远处。他判断这里严重的积水只是因为地处低洼，看时间还早，干脆绕了远路，顶着大雨，举着伞艰难的跋涉到了散人楼下。
他心满意足的站在路口，仰着头看楼中的灯光。散人应当在那里。
在狂风骤雨中，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在齐腰深的积水边缘，他站在根矮矮的水泥桩上，想着一会儿散人的反应，他该说什么话。自己千里迢迢来送伞，又该敲诈多少奖励。
而夏天的雷阵雨，总是来去匆匆的。
“总算站在桥上等待着我能够做点什么的时间到来，暴雨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很快便慢慢停歇下来了。”他在日记里这样写，又因为过于泛酸而匆匆用胶带粘掉。
散人背着书包出来的时候，天光相当明亮，他挺高兴的想，幸好不用淋雨回去。
他意外的看见普通站在路口，正拄着一把长伞打哈欠。
“你怎么来了！”他跑过去，有些讶异。
“今天作业写完了就去玩，结果下大雨。”普通把伞顺手塞给他，“我回来的时候这条路被水淹了，淹了好深，过不去，等到水下去你就快放学了，就干脆等你一起吃饭了。”他笑嘻嘻的，“我没带卡，你请我。”
“什么啊！”散人不满的嘟囔：“你就是来蹭饭的。”
“下次请你好了。”普通敷衍。
“你从来不记得下次！……你们怎么放假这么多啊，我也想出去玩……”
“你就羡慕吧略略略——”
11.
船长砰的一声打开门，聚在一个单人宿舍里的姑娘们一齐转头看向她。
“嘿朋友们，我们得做点什么。”船长反手扣上门，坐在书桌上，“这次戒严短时间不会全部恢复，特别是散老师他们不可能随便出去，要塞外人也不好进。”
“也就是说轮到我们搞事了。”设计师正靠在椅背上喝茶。
“当然！”船长即兴摸了个记录板过来，挥舞着比划，“我们开船把散老师的小甜甜接回来！”
“可是你的船还没修好。”机械师说。
“修好了也不能开那个大船……我打算问朋友借艘小型私人浮空船，方便行动。”船长举起双手，“你们足够维持浮空船航行了。。”
后勤部部长问道：“那我们没找到怎么办？”
“呃……”船长卡了卡壳，抓着头发道，“反正年假请都请了，没找到就当团建旅行……”她干笑道，“跟漂亮姐姐们一起旅行不是很好吗哈哈哈……”
“就叫鹊桥计划好了。”秘书说，“祭奠设计师那个胎死腹中的中继塔。”
机械师举起撬棍：“我觉得可以。鹊桥，还恰好是为了他们七夕见面，真是太完美了。”
“那我去借船了。”船长闪出宿舍的速度和进来一样快。
设计师盯着被甩上的门，不满的咕哝：“慌慌张张……走吧，准备起来，喜鹊们。”
12.
“我感觉大山在呼唤我。”散人郑重其事地在纸条上写，“塞外的群山。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就有很特别的感觉。”
“？”普通莫名其妙的朝纸条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要入土了？”
散人气的把纸条撕了，恶狠狠的对普通比了个中指。
“我想听你拉琴了。”写这段的时候正在上语文课，哈欠连天的散人字儿写的歪歪扭扭。
“我也想给你拉，但是我怕被打死。”普通的座位轮换到了第一排，趁老师转过去的时候匆匆书写。
散人乐于看普通见缝插针的匆忙样子，回复：“没关系，打死就打死了呗，我想听。”
“。。。”普通面无表情地回复，“睡你的觉吧，梦里有。”
“中午吃什么啊？”散人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问。
“我要不要出去给你买个小蛋糕？”普通写，“虽然说准备留到过几天放假过，但是毕竟是今天。”
“不要吃蛋糕……我要吃泡芙，西街那家新开的蛋糕店的，你去买。超好吃。”
“行，反正长肉的不是我。”
“学习太耗费营养了！怎么会长肉！我都快低血糖了。”
“你就这么乐观着也挺好的。”
普通嘲讽的纸条被飞快揉成团扔掉了。
“草，我昨天梦见我在学物理，学热力学，直接学崩溃了，太难了。”散人写，“最恶心的是，我学的那么痛苦，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学了什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普通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哈到最后字儿都连成了一条。
“普通今天是你改的作业吧！干嘛给我打叉？！”散人咬牙切齿的写道。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昨天默写的时候拿着书抄。”普通得意，“做人要正直啊散人同学。”
“你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散人气呼呼的，“你等着！明天我也去办公室改作业！”
普通开始思考自己可不可以向被帮忙改作业的老师收个帮助费什么的，散人简直太过好激了。
普通写：“你怎么又去食堂买零食了？每次都因为这个迟到，你让小卢帮你带不好吗。”
这张纸条还没传到对方手里就被退回来了，上面是小卢的字迹：“你是不是忘了每次你俩的纸条都是我递的啊？？？不带，滚啊！”
13.
“散老师好像不希望让我们擅自出要塞。”船长低声说，她们正趁着晚上翻进港口，争取在对散人保密的情况出港。
“没事，反正也就想瞒着他给他个惊喜……”机械师说，在港口的停放区左拐右拐，终于找到那架小型浮空船。
设计师嘬着牙花子：“这个是不是有些过于迷你……”
“我能借来的私人浮空船能有多大……不过动力系统很棒的，唯一缺点就是只有一个驾驶舱，但我们也不用长期飞行，够用了。”
船长说着，按着按钮打开舱门：“我开这种小型船可是很强的。”
占了整个驾驶舱四分之一内壁的大屏幕亮了起来，生产厂的浅蓝色logo在屏幕的黑底上闪了三下，舱内的照明灯被逐一打开。“也挺帅的。”
记录员刚关闭舱门，船长就推动了拉杆：“走了！鹊桥计划！开始！”
出港的登记处那里正坐着专门来给他们放水的铠娘，看见他们的信息码发过来，飞快地允许通行，船长直接把动力拉满，浮空船的尾焰划过铠娘面前，他向后靠了靠，点起根烟。
普蓝的夜色下，海蓝的浮空船轻易的融进去。有时船体轻震，铠甚至能想到船里那些年轻人打闹时的朝气。
“年轻真好啊。”他这样嘀咕着。
14.
普通躺在简陋的睡眠仓里，毫无生气的啃着之前买营养剂送的压缩谷物棒，这东西的口感和多年前的玉米面馒头差不多。好在味道不错。
他盯着刚被设置为透明的仓顶发呆。今天外面的天空依然是深灰色的，但能看见一些零零散散的星光，在污染严重的现在已经算不错的好天气。
他的地面车刚刚才上山时引擎炸了，他不得不停下来暂作休整。山顶上有个城市废墟，还带个小港口，也许明早他能去那里找些东西来修他的车。
他就盯着那颗北极星，嘎嘣嘎嘣地想，其实这和以前他跟散人躺在一起看星星有点像。不过他们当时是在草地上。
白色的茅草差点埋没躺在草丛中的人。北方的冬天也没什么蚊虫，不过滔滔不绝的散人能和蚊子一拼。
那时候他们还天天黏在一起形影不离。普通恨不得天天挂在散人身上，还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只有小卢等人看他们的眼神日渐嫌弃。
散人和他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很相似的，比如他们都喜欢满嘴跑火车。但是散人他是不过大脑的信口胡诌，什么顺嘴说什么。普通心思沉一点，惯以夸张的瞎编乱造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散人从小喜欢装傻。小卢和他认识最久，没少见他装傻充愣应付家长老师，敷衍想和他玩的小女孩。他和大家都能玩的到一起，也喜欢带着大家一起玩。但是有时他看起来还是很孤单。不管是他，普通，小卢，还是谁，都是嘴硬的人。尽管他们关系足够亲密，但几乎从不提起自己的脆弱面。
散人把那些事情都闷在心里，等到自己消化好才当做趣事笑着给大家讲述。普通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典范，总能有副相当游刃有余的姿态，再用他那过分夸张的腔调插科打诨转移话题。他把晦涩也压在身后。
就像副强光影的水彩画儿。
浮空船的强光照亮他的睡眠舱的时候，普通把最后一口谷物棒塞进嘴里，盯着浮空船身上的巨大logo，暗骂一声。
15.
“来玩吗，谁输了谁产粮。”有人挑衅道。
“来啊！我就喜欢赌这个。”另一人不甘示弱。
船长捏着操纵杆，听着他们划拳吵闹声越来越大，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起码来个人帮我看着探测仪？”
记录员走过去，坐在操作台旁边：“听卢老师说，散老师和小甜甜在一起的时候比我们还幼稚。”
船长沉默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好像被骂了。”
画师划拳输了，极力转换话题：“我听说小甜甜还会给散人做饭，他在要塞的时候，每天散人回宿舍都能看见小甜甜给他做的饭。”
“好贤惠。”记录员道，“如果不是刚知道小甜甜是男孩子。还是普通人我就这么想了。”
设计师疑惑：“难道不是更好磕吗
后勤部长也疑惑：“不是挺正常的吗？设计师也天天给我做饭。”
众人：“……”
记录员艰难道：“我觉得你们并不是特别正……“
“等等，你看见那个地面车了吗！那个涂装！青色和黑色！小卢老师说的那个！”
船长拉着操控杆大呼小叫，大家呼啦一下凑到操作台前，盯着最前面的屏幕，画室笃定道：“这个配色应该没错了，就是那个……你看，车子侧边的喷漆还有那四个字母。”
“终于不用担心没找到小甜甜自己担出行费用了！”船长热泪盈眶。
普通打开舱门，从地面车上下来，就看见几个小姑娘从浮空船上挨个跳下，为首的那个兴奋道：“啊那个！您就是普通人老师吧！我们找了好久！我们是散老师的……”
船长卡了壳，她们可以算是擅自跑出来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
“我认得你们的船？”普通人歪了歪头，“你们是来……”
船长举起双手：“我我我我们听说了您和散人约在明天七夕的见面，但是因为意外原因难以视线，所以所以，我们就打算来搭个鹊桥……这艘浮空船是和要塞里的朋友借的。”
舱内的设计师正勉强操控着浮空船的悬浮，跟着船长的话闪了闪船上的灯，权当附和。
在野外漆黑的夜色中，雪亮的光柱甚至有些刺眼。
灰蓝和黑色相间涂装的浮空船还真有那么点像只喜鹊。普通在心里不合时宜的想道。
16.
散人把最后一个数据记下来，打着哈欠往宿舍走。这两天一群请假的，不少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等到他们复工之后他绝对要多分配点活出去……
他抹了抹脸，冰凉的手让他精神一点，抱着记录版拐进自己房间所在的走廊。
……？
散人觉得自己大概是刚才走着路睡着了。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是不是直接倒在走廊上就开始打鼾。
但是眼前的人不管怎么眨眼都清晰的显示在这里。
扎着小辫子的人斜倚在门框上，身上穿着青蓝与灰黑搭配的衣服，塞着对耳机，正闭目养神。
END
